娃娃乖－ringo33的珊言兩語

我早就知道這一天即將到來，也知道這一天會來得讓人措手不及；更知道我雖然會很痛很痛，但也會很堅定地陪她走到最後。

從娃娃開始慢慢衰老，耳不聰視不明，我便隨時告訴自己要做好準備。她開始每天昏睡，不再迎接我們下班，也不會跳到我們身上搶食。有好幾次叫不醒娃娃時，我都得走到她的身邊確認她的呼吸才能安心。我更注意娃娃的飲食和衛生，但是她身體的毛病卻變得更多。皮膚炎、中耳炎、白內障輪流發作，飼料越吃越少，四肢卻撐不住消瘦的身體。

彷彿還是昨天的事，一群人聚在一起打牌時還能看她蹲在我們身邊湊熱鬧，腳一伸就能觸碰到她毛茸茸的身體，食物一出現就可以感受到她熱切的眼神。

然而彷彿也是一瞬間的事情，娃娃就這樣倒下了，然後就再也沒起來過了。

嘔吐物從固體變成稀稀糊糊的液體，她再也吃不下任何食物，但可怕的疾病依然不放過她，她還是可以不斷地吐出東西。她幾乎離不開她的床，偶爾抬頭掙扎著起身但又頹然地倒下。嘔吐的汙穢物讓娃娃的臥床一換再換，地板一擦再擦，直到斑斑鮮血染紅了她的口角，也染紅了她吐出來的黏糊液體，我的眼淚奪眶而出，因為我知道我不該再殘忍地硬要她的陪伴了。

陪伴，對，陪伴，這16年來這個家始終有著她的陪伴。她衰老的身體記錄著這個家所有大大小小的事件，每一次的裝潢小工程，家中每一位成員的降臨與離去。而這一次終於輪到娃娃要離開了，很不捨，但我想放她走，想放她離開這個痛苦的身體。

我一邊掉淚一邊拿出娃娃的提籃。我不知道她到底懂不懂我將要做什麼，不過她任由我將她放進提籃內，還反常地搖了尾巴。娃娃走的時候，我們都陪在她的身邊。大叔和我，豬妹和大豬，我把手輕輕托著娃娃的下巴，她很虛弱，動也不動，信任地依附在我的手上。妹妹此時已經泣不成聲，而我只是直直地望進娃娃的眼睛。

然後她就這樣走了，在醫生緩慢的推針下。過程很平靜，沒有掙扎也沒有哀號。我心裡想著這樣也好，解脫了就不再有痛苦了，但是眼淚還是掉個不停，捨不得捨不得，捨不得就這樣失去了這麼乖的女兒。